倪川

将一切诸如恐惧和悔恨的阻碍,化作丧家之犬的列车前行的燃料吧。

茫途 狐狸(一)

那是一间安静的屋室。屋中置着书桌、书柜、衣柜、床铺等等,看起来与寻常屋室无任何区别。借着清晨时分天边黯淡的灰,少年匍匐在桌上,奋笔疾书。

这少年在书写着什么呢?或许是散文;或许是随笔;或许是日志——又或许是在补作业也说不定。他……

好了好了,不瞒你们了,这个少年便是我。

在大多的作品里,作者都会选择将开头写的或是长些,或是短些。长些是为了进行详尽的铺垫和引入,并引导读者沉浸在其中。而短些,则干净利落,直入主题,但也十分考验笔力(我应当需要在此处澄清一下,并非短的开头比长的更需笔力,而是二者都需要足够深厚的笔力)。

但是我选择将开头写得如此的短,并非是为了炫耀笔力之深厚(事实上,我还差得远呢),也并非是对自己写的文字不自信,想尽快略过这部分。我只是觉得倘若我再接着写下去,总有某种嫌疑——某种如“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般的嫌疑。为了避嫌,我只好跳过开始时的场景与人物的描写。

我先前其实很为我写的这东西的文体发愁。在我曾经写的文字中,我极力回避我的个人生活——因为当人们看到作者是高中生时,便会不假思索而又自大地为接下来的内容打上诸如“校园文学”、“青春文学”、“不成熟”这样或是那样的标签。我并不甚喜欢所谓“校园文学”这个名字,它总是令我觉得很是幼稚,故而我便愿意它成为我作品的标签(这个时候也许就会有人满不在乎的抨击说,“只是在故作成熟而已”云云)。而若是我承认我所写的是所谓“青春文学”,便又会有人哂笑说其中的内容只不过是青春年代的白日梦罢了。如此说来,不论我承着哪种说法,人们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说辞去评判。这样一想,我便懒得遮掩了,所幸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一介高中生这一事实。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文体的故事呢?大抵来说,这应该是一本私小说吧。

我疲倦地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扭头看向了窗外的都市景色。天色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亮了起来。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太阳仍旧在地平线下酣睡,散在天空中的只有伊不经意间流露的丝缕光彩。啊,那想来太阳果真是光芒四射啊,哪怕是不经意间泄出的光辉,都足以为天边渲上明亮的金白之色。

再近些(又或许是远些)的天空却大相径庭。在那光与暗交织的境界,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生出了一种介于浅紫、樱粉和桃红之间的色泽。兴许还有能更恰当、准确的描述那色泽的词汇吧,只是我并不知晓而已。

这屋室的内容描写到这里,也暂且是饱和了,便换个话题接着写吧。

今天是星期三,距离寒假还有两天半(寒假虽是从周六才开始,但是周五只有半天需要到校)。两天半,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但在我眼里却格外难熬。一者是因为老师依旧在孜孜不倦地讲着课,这时台下的学生能够听进去多少,却是有待商榷了(别的学校临放假前课堂应该会轻松那么一些吧);二者则大抵是因为心理在作祟——所谓愈是接近假期,便愈是觉得剩下的时间无比漫长。我目前感觉尚还算平淡,既没有生出对假期的渴求,也没有因为假期将至而听不进去课,当然影响也还是有的,所以得不时看看窗外的景色来缓解下心中饱和的感觉。

回神看了眼黑板(啊不对,是白板啊)的方向,此时化学老师正热情洋溢地讲着羧基酸与醛,其中还不时掺杂着与酮有关的知识点。而白板则被一条又一条的反应式铺盖满,平心而论,我觉得化学老师的板书字体稍微有些偏大,稍稍小一些兴许会更好些吧。但是想来我在这话题上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我写板书的次数屈指可数,算下来也基本都是小学还是初中时在黑板上解数学题,字是歪歪扭扭的。如今虽是高中了,但我却不甚确定我半数时的字体,便不再多做评论了吧。

窗外的,说是景色,其实就是一堵墙——一堵有着窗户的体育馆的墙,其中不时传出各种声音,譬如笑声、学生打篮球时鞋底摩擦篮球场地的响声和体育老师不知为何吹响的哨声。他们应该是初中生,我想。高中生现在在学习体操动作,如后滚翻或侧手翻之流,若真有打篮球的也只会是那一两个已经考核合格的。

所幸这已是今天的倒数第二节课。强迫自己将思绪与注意力收拢回课业之上,我一边在脑中过着自由基、三级醇的概念等等,一边无声地感慨着。

这两天听课的效率有些下滑啊,一边潦草地做着笔记,我一边想着。罢了,回家再好好看一遍化学书吧。

与学业相伴,加重了我的焦躁感的则是不知道该写什么的不适感。我一向自诩为一位能保持质量的写手,只是为了保持质量,我便不得不放慢速度,一点点地写,有时为了雕琢出更完美的故事,不得不重头来过——说到这里我良心都觉得有那么些不安,如此的遮掩和美化反而是显得落了下乘,倒不如承认就是挖坑不填好了。我不知怎的,竟因此生出了笑的冲动,不得不抿着嘴,绷紧脸,不让自己笑出声。奇怪了。奇怪啊。

为这种事情笑出来,倒是有些不知廉耻了。我怎么能如此呢?这样想着,我正了正脸色,接着想我应当写的文字。

该死的,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虽然令人心安,但之也不愧是创作动力、热情和灵感的坟墓。我一方面在抗拒着这种会抹去我的灵感的安稳,另一方面却又舍不得它,生怕失了会引来什么未知的祸患。

总之,缺少的是阅历啊,阅历啊。不知是谁对我说的话语此时是那样的清晰,他或是她是对的啊。这堪堪十七年的人生,确是缺少经历,难以书下人情世故。幻想题材?有人可能会这么建议吧,说是不需要太多的积淀,富有想象力就好。我并不否认我的想象力,只是幻想题材极容易写成一个模子——青春热血的战斗与冒险故事或是内心盈满孤独的孩子的自白什么的。

借用(或是说引用)太宰治先生在《人间失格》中的一句话吧——“我根本过不了那种所谓的集体生活,什么青春的感动、什么年轻人的骄傲,这类豪言壮语只会在我的耳膜里唤起一阵凛冽的寒气,是我与‘高中生的蓬勃朝气’格格不入……”便是如此了,我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早在初中就已经燃烧的不剩多少了。啊,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已经是个迂腐的家伙什么的,而是说,我或许早早的便过了那个容易冲动鲁莽的年龄段(虽然两年前终归还是冲动了一次)。

看到这里,各位想必都已经开始觉得我这自说自话的独角戏落入了陈词滥调,开始变得乏味了吧。那便先说到这里吧,下次就不会只是我一个人在喋喋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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